2015年5月11日

第九期 共專題│〔宮迷的自白一〕四季都該做的事

/湖南蟲

  作家孫梓評寫過一篇名為〈秋天應該做的事〉的文章,評論導演市川準的作品,「非常適合失眠的秋日早晨」。如果每個導演(或者作家、歌手……)的作品都有適合觀賞的時間,宮崎駿的卡通,會是什麼樣的季節?


插畫/康甯 

雖然身為第二位獲得奧斯卡終生成就獎的日籍導演,宮崎駿大概仍是少數藝術成就不需要任何獎項加持,且同時擁有強大群眾基礎的人。某年,在一群朋友間,大概是集體感染了《神隱少女》中女主角千尋的懶散病吧,百無聊賴的我們,各自排起此生的十大電影。當時約有一半的人選了宮崎駿,沒選到的人看到其他人的口袋名單,馬上露出拎起盲選福袋後發現「怎麼那麼輕!」的表情,立刻去換一包,而且挑很久。

  有趣的是,同一廠牌的片單,大家的心頭好卻天差地遠。龍貓公車也無法抵達的那種遠。

  其實我自己又何嘗不是。身為寫字的人,《魔女宅急便》裡與失而復得的神祕魔法,多像創作的隱喻。而魔女琪琪在世界背面的陰暗房間裡削掃把棍的身影,多像《心之谷》裡的女主角在圖畫館翻閱到的,那個在牢裡製作小提琴的人。(岔個題先:嚴格來說《心之谷》不算宮崎駿出品,但宮崎駿和吉卜力工作室之間,就算用不上「=」符號連結,少說也有「≒」吧?)。還有我私人的腦補:不覺得把《龍貓》那家人的歲數往上加,搬到都市,就是《心之谷》裡的一家人嗎?

   除了《魔》片,《天空之城》和《霍爾的移動城堡》也都用到了飛行的意象。連接後兩部片的反戰意識者,又有《紅豬》、《魔法公主》和《風之谷》(後兩部又多一點環保意識)。而清新彷彿以草原作為核心電廠原料的,則有《神隱少女》和早期的《歡喜碰碰狸》。至於動畫片最重要的成長議題,則大概每部片都可以拿來大書特書。彷彿索引一般地寫到這裡,都還沒寫到(不知是真是假的)封筆作《風起》呢。

  到底為什麼,每一部都能這樣好看?

  我以為宮崎駿最厲害之處,在於總能「說好故事」。不只是說一個好故事,更是說好一個故事。在兒童媒體工作年餘,若說有什麼意外的發現,大概就是孩子的散文總是大同小異,但寫起故事,那就真是天馬行空,個個都身懷飛行石似的。故事的力量來自於何物我摸不透,但要說有提煉技術之能人,宮崎駿大概可以入選世界名人堂。一部部電影,都是故事力量的結晶。我還記得小學五年級第一次看宮崎駿的經驗,本來課堂上是預定要看彼時尚未正名的《多啦a夢》,但老師臨時拿出陌生影帶(還是VHS的年代哪!)說:「今天改看這個。」同學齊聲抗議也無效,只能迫於權威。但龍貓一出場,大家都入迷了,誰還管自己是學校這小型獨裁社會下的犧牲品。

  童年是太久遠的事了,久得必須經常複習那時愛看的電影(據說宮崎駿的舊作在日本任何黃金時段播出,都能以萬夫莫敵如王蟲之氣勢,創下驚人收視率)。我當然已記不得,正好和《龍貓》裡姊姊同齡的十二歲時的自己,第一次跟著草壁一家人搬到隔壁住著トトロ的純樸鄉間小鎮時,是怎樣的季節,反正一切都無妨我追究這同樣百無聊賴的問題——我腦中根本想不出來,有什麼季節是不適合宮崎駿的。

  一如沒人會規定你只能在什麼樣的日子,閱讀好看的故事、懷念繽紛的兒時的點點滴滴。


【粉絲小檔案】



湖南蟲,一九八一年生,台北人。
淡商資處科、樹德科大企管系畢業。
曾獲林榮三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等。
著有散文集《昨天是世界末日》、詩集《一起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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