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蜘蛛網】我並不是「魯蛇」

文／林組長

「35歲還沒有買房，算不算魯蛇?」「大學畢業卻月領22K，根本養不起自己，是不是很魯…」不知道從麼時候開始，這樣的言論如台北溼冷的冬風般刺骨，就算穿再多衣服，還是敵不過那股寒意，拼命地凍結你身體的每寸肌膚和曾經炙熱的心。

畢業前的我覺得「魯蛇」只是搞笑的鄉民用語，畢業後投入職場的我索驥這兩個字的編按，盡是不得不的無奈自嘲。工作的第一年來到了台北，雖然薪資高於南部家鄉，但是扣掉生活花費也是所剩無幾，年終結算，發現自己也成了所謂的窮忙族，收入抵不上支出。在銀行刷存簿時，默默有股「原來我也是魯蛇啊」的感嘆，但下一秒又會勉勵自己：「也沒那麼慘啦，雖然我還沒有成就，可是很有成就感啊」。於是又再度拾起遺落的理想、捧著新鮮的肝，繼續邁進。

有部日本紀錄片「魯蛇自拍秀」，導演拍攝自己38歲還在家裡啃老，跟老媽借錢的不堪生活。但事實上，他並非賴在家裡不事耕作，因為喜愛紀錄片，花太多時間在紀錄片雜誌擔任編輯，使他只能兼差打工，薪資無法獨立生活，只能仰賴家裡資助。「把不能賺錢的嗜好當正職是大錯特錯的想法」70歲的老媽媽這樣罵著兒子，這棒打得好大力，觀影當下心我默默滴了兩滴血。

為什麼堅持為另類媒體奉獻一切的導演會被認為是不務正業又自私呢？改革開放的教育體制不是倡導多元入學嗎？依據興趣、專長適性發展喊了那麼多年，這個社會予以滿腔熱血的學子的見面禮卻是一份連自己都養不起的薪水。這到底要怪學生太理想化還是資本主義結構太堅固呢？

此題目前還是無所解，看看身邊甚至有更多熱血的夥伴還在念歷史系、人類學、哲學等被主流社會認為不需要的冷僻學科，但是我們真心認為培養批判性思考是必要課題、終身職志呀，如果不能賺錢是否也會被當成是錯誤的想法呢？

雖然薪資不如預期，坦白說我覺得自己並不魯，工作性質稱不上血汗，對職務也不感到厭惡。不過，將自己放到客觀社會結構物來看，卻魯到爆炸，綜觀魯蛇這兩個字的定義，不外乎「無產」、「低薪」、「單身」，年紀則是第二道檢驗關卡，若年紀越大，則「魯度」成等比例增加，可以這樣說：30歲沒有車=很魯，40歲沒有房=超級魯。「性別」則是最後一道防線，毫無疑問地在這個儒家思想體系下，男生承受的壓力比女生大多了。突過層層關卡，如果你是個步入中年、沒有資產、薪水低、又沒女友的男人，恭喜你榮獲得到「超級大魯蛇」認證勳章！

我覺得魯蛇變成一種很巨大的社會壓力，被迫在一定的時間達到一定的成果，而要去翻轉這個枷鎖，短時間內不太可能。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我們起碼要求取平衡，這說法乍聽下有點沒格、保守，但現實是很殘酷的，在出社會的一年半，我認清了這個事實。你可以嘴裡可以大唱左派批判學潮，但是手腳不能停止在機械生產線上作動。孩子們這就是真相啊別意外，但是我仍期許自己隨時有走上街頭的動力，心中的自由小火苗永不熄滅。

【作者小檔案】

1988,
不想用工作定義自身，
姑且稱之為游移在文字間的旅人。
迷戀著觀看、思索 與生活激盪出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