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7日

創刊號 專題|青年文化行動|報導一:抗議不拘形式,社運就是生活


從烏鴉邦飛進社運圈的江奕翰與周于萱
採訪、撰稿/鄭凱同  攝影/韓君岳

  他們的大學生活「很不大學生」,他們的言談也散發著一股有異於同儕的成熟與現實感,從烏鴉邦、輔大黑水溝社、高科技冷血青年到三鶯部落反迫遷行動小組,江奕翰與周于萱已經累積了不少參與社會運動的經驗,對於社會現狀也自有一套看法,然而這些知識都不是從大學課堂或看《大學生了沒》學來的,而是從一次又一次的社會實踐中不斷反思,進而淬煉出來的。


烏鴉的集結與反抗
 
江奕翰在高中時期就透過網路接觸社會議題,時常在「台灣深藍學生聯合論壇」的人文版參與社會議題討論,也因此認識不少板友,最後共組「烏鴉邦」。周于萱雖然也曾在「台灣深藍學生聯合論壇」人文版瀏覽一些文章,不過並不是「烏鴉邦」的草創成員,而是後來才加入幫忙「烏鴉邦」事務。

 
有感於在「台灣深藍學生聯合論壇」無法暢所欲言,江奕翰與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另闢網路空間,希望促進更深刻的社會人文討論,這就是「烏鴉邦」的雛形。後來大家各自考上不同的大學,成員分散宜蘭、台北、桃園、新竹和台中,組織也經歷了數次轉型,改名為「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除了原本激盪人文思潮、促進社會實踐的宗旨外,也從原本透過論述關心社會,轉進到「論述與實踐並進」的階段,籌畫了「馬公高中繡學號事件」抗議行動。

 
「馬公高中那次,對很多成員來說都是第一次上街頭的經驗。」江奕翰說,「開會的時後我有提出一個問題,『當結構的壓迫已經侵犯到學生討論公共事務和參與社會議題的空間,同時也危急我們組織(烏鴉邦)的發起理念時,那麼我們要不要反抗?』結果成員們都認為應該要反抗,所以我們就在很短的時間內組織行動、發新聞稿、 上街抗議。」周于萱接著補充:「成員各自上了大學後,因為四散各地,所以就比較少見面,不過還是會定期見面開會、舉辦活動。」

從黑水溝流進大社會
 
周于萱第一次與弱勢群體面對面的真實經驗,來自於到中國當交換學生期間的一段小插曲。當時還是大一的周于萱參加系上交換學生的計畫,系上老師招待同學們到餐廳吃烤鴨,在等候位子的空檔,她和同學到餐廳附近閒逛,因緣際會下與一位老婦人聊起天,老婦人將自身的生命經驗娓娓道來,並敘說自己是如何因北京奧運而遭暴力迫遷、影響生計。聽完老婦人的際遇,兩人早已淚流滿面,無心吃烤鴨,還一度讓系上老師以為他們被偷還是被搶了。

 
提到輔大黑水溝社對他們的影響,周于萱和江奕翰自嘲自己就讀的是「黑水溝系」,英文系(于萱)和社會系(奕翰)才是輔修。但這樣的說法一點都不誇張,因為他們兩個也是少數大學四年都待在黑水溝社的社員,完整經歷了新鮮人、社團幹部到顧問的各個階段。「大一的時後在社團博覽會看到學長穿著唐裝在招攬新生,心裡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他們很親切地遞上社團自辦的刊物給我們,回去看了之後,抱持著想更進一步認識社會的期待,加入了社團。」周于萱笑著說。

  除了邀請社運團體到社團擔任社課講師,黑水溝社的學長姐也會帶著學弟妹到運動的現場實際參與,有時候是參訪樂生療養院這種較溫和的活動,有時候則是劍拔弩張的抗爭最前線,但無論是什麼場合,學長姐們都非常樂於分享自己的經驗,在抗爭場合也會從旁協助,引導學弟妹行動,解除他們的尷尬與不安。「學運社團或異議性社團提供的是一種最溫和漸進的『進入社運』的方式。」江奕翰說,因為在社團裡,學長姐會非常有耐心地帶領學弟妹熟悉議題和運動現場,降低不得其門而入的困窘感,也可以讓有心參與社會議題的社員減少摸索的過程。

永不灰心的社運生活
  透過黑水溝社所提供的社運養分,周于萱和江奕翰也逐漸將實踐場域拓展到校園以外的範疇,加入「高科技冷血青年」和「三鶯反迫遷行動小組」的組織工作,而他們也在參與的過程中,看見弱勢群體的生命,理解彼此的差異,同時反思這些社會議題對自己的意義,將自己的生存處境與社會議題連結在一起。

 
日前中國民運份子王丹在一場座談會上直言「台灣學生太乖了」、「學運弱化了」,對此江奕翰非常不以為然。他認為王丹為中國學運的付出固然值得尊敬,但不應該用舊有的學運觀點看待現下台灣的學生運動。江奕翰指出,在不同時代氛圍與社會脈絡下,統治階級會用不同的治理術來維持既得利益,因此反抗統治階級的行動也會有不同的型態;現下的時代氛圍和野百合時代不同,明顯的敵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全面性、更隱而不見的生活壓迫。因此雖然沒有大規模集體的學生運動,但像青年樂生聯盟或反中科熱血青年聯盟這樣的組織都還在持續運動,「怎麼能說台灣沒有學運呢?」江奕翰回應道。

 
不過江奕翰也同意,大部份台灣年輕人的確比較沒有受到結構性壓迫的切身感,生活中的壓迫太過間接,因此一般人也不會對主流的價值產生質疑,即便與他們進行對話,也能認同反抗的觀點,但他們卻只會說:「那就你們去搞就好了」、「我還不如把時間拿來多賺點錢」。聽到這樣的回答,雖然會有點灰心,但看到反中科、樂青...等等青年學生的行動,仍然讓江奕翰感到無限希望,「況且驅使著我行動的並非社會氛圍是否支持反抗,而是我對於社會不正義的諸多憤怒,與心中的一絲理想性。」江奕翰說。

 
這句話也為他們兩人持續參與社會議題的行動,下了最好的註腳。

 

延伸認識
 
台灣深藍學生聯合論壇:「台灣深藍學生聯合論壇」是一個中學生網路社群,使用者大多為高中生,也有少部份的大學生,論壇版面涵蓋範圍廣泛。該站取名為「深藍」,是借用超級電腦Deep Blue的科技意象,與政治立場無關。(附上網頁)

烏鴉邦:「烏鴉邦」的社團雛形出現於2006年,主要由一群關心公共事務的中學生組成,期望透過「烏鴉邦」架設的網路平台,促進青年的對公共事務的討論。經歷了數次轉型後,「烏鴉邦」改名為「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確立了以推動校園民主為宗旨的論述與行動。(附上網頁)

馬公高中繡學號事件:2009630,國立馬公高級中學教官於休業式上無預警宣佈自98學年起,全體學生之體育服須繡上學號。宣布後有學生認為此舉違 反程序正義,串聯其他學生發佈新聞稿,要求校方重視校務行政的程序正義。新聞稿發佈後校方宣稱新聞稿違法,要求各班級不得討論此事,並將發起學生記過。810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輔大黑水溝社與其他學生團體到教育部前要求校園民主,並且聲援馬公高中的學生;最後國立馬公高中把該生的懲罰由一支大過改為「一年內不限時間、地點30小時志願服務」,同時宣布「有關本校98年度起制服及體育服繡學號事宜因字體太大暫停實施,待開學後另行宣布」。

高科技冷血青年:台灣高科技產業光環的背後,是勞動力的剝削和自然環境的消耗。有一群年輕人看到了這些不公與不堪,組成了「高科技冷血青年」,主張科技不該只服務特定階級,反對血汗科技、殘酷科技與冷血科技。「高科技冷血青年」曾多次聲援光電產業工會的抗議行動,並著手進行《冷血青年高科技受壓迫者訪調計畫》。(附上網頁)

三鶯反迫遷行動小組:該小組正式對外的行動為2010109的「三鶯部落與新北市長有約」。除了組織三鶯部落的抗爭行動,該小組也積極開展論述與進行議題串聯,擴大反對土地商品化的社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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